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指节分明的手在荷包上轻轻拂过。浅黄色的荷包上,红白相间的杏花正值花期,花团锦簇,压满枝头。艳彩不输桃李,一色千里。花枝上栖着两尾燕,似是被丝丝缕缕的杏香吸引,结伴而来,风雨不去。

“我本以为槿儿会绣兔子的。”温鸿阑没给人生气的机会,在他的小娘子面上轻啄了一口,把话给接了下去。

“杏林春燕,夫君真的很喜欢,定不负槿儿心意。”

第44章 春风得意  温兄,人言否?

“温兄,你今日怎的来的这么早!”

学堂里的人唰的一下朝门口看去,依旧没能找到油纸包的影子,只能悻悻地转了头。

不过……怎么感觉哪里不太对劲?

就在其他人冥思苦想之际,宋梓仪总算聪明了一回,没辜负他这与温鸿阑最为亲近的名头,一语道破。

“鸿阑,你可是遇上了什么喜事,感觉你心情甚好。”这句话一出,众人这才恍然意识到那种违和感是从哪来的了,纷纷出声附和。

“对极,温兄看起来比平日里温和了不知多少!不不,温兄,我没有说你往日不好的意思,只是今日格外的柔和罢了。”

“何事能让温兄如此展颜,可是嫂夫人又做了什么新的了?温兄可是走得太急忘了拿?真不必如此着急的,这时辰还早着呢!”

“你在说什么胡话,要嫂夫人真做了什么,即使温兄不让,嫂夫人那么好一人,怎么会不让他给我们带过来呢,对吧……温兄你点头了?”

其实大家都更赞同后者的观点的,虽说是很希望是木槿又做了什么吃食没错,可他们不傻,这可能性几乎为零啊!直到看到温鸿阑点头,只觉得有些不可思议。

“鸿阑,这就是你的不对了,这离进学的时辰还差这么多,何必这么赶!”本来没带早膳也没什么,毕竟嫂夫人也很累,偶尔能吃上一次就很不错了。可你现在告诉他,不是没有,而是没带,这性质就不一样了,一步之遥啊,想想就心痛。

而一直没说话的温某人看着频频点头的众人,饶有兴致地开了口。

“带了,你们要看吗?”

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,温兄怎么变得这么婆婆妈妈的了!算了,先点头再说。

沉浸在失而复得的喜悦中的学子们完全忘了思考,一来为何这次对方用的是“看”而不是“吃”或“尝”一类的词,二则若真如他们所想,那东西又会放在何处,箱笼?可往日木槿所做吃食无一不是飘香四里的,怎的今日例外?

不知道自己即将面对什么的众人满心欢喜地瞧着,瞧着对方从腰际取出个浅黄色的物什来。

看着他这举动,其他人真是满脑子问号,心大的还在想着温兄怎么还不将东西拿出来,今日异常机敏的宋梓仪已经是猛地往后一退了。可惜啊,因为刚刚太过凑近,四周围的人又太多,他错过了最佳的逃跑时机。

“宋兄,君子端仪,不要再随便动了,我好不容易挤进来的!”

听到这般指责,预料到接下来发展的人木着张脸,也不动了。

又等了一小会,众人还是没等到温鸿阑下一步的动作,很是茫然,只能把视线放在了对方手上,这一眼便看出了点不一样的来。

“温兄,你这荷包……很是精美啊,应是花了不少银子吧?”审美能力不错的穆云如是说道。

“温兄,君子言而有信,荷包好看不错,但嫂夫人做的东西呢?”与穆云不同,心急的秦函早已等不及了,决定弃掉这些弯弯绕,单刀直入。

对自己同窗还抱有几分期待的宋梓仪扶了扶额,算了,认命吧。

眉眼都舒展开了的温某人含笑摇头,反问了句:“这不在这吗?”

没回过味来的学子们就是一惊,四处张望,直到最后才将目光放在了对方手里。荷包上花开正好,两只相依的燕似是在嘲笑他们的有眼无珠,连半分眼神都不肯施舍。

祁晏一进门,就觉得今日学堂里的气氛不大对劲,安静的过了头了些。往日就算是苦着张脸,那表情也是一个赛一个的生动,现如今却个个木着张脸,好似受到什么打击一般。更奇怪的是他那逆徒却是眉眼带笑,一副春风得意之色,这个笑容,他只在小槿在场的时候见到过。

因有着更为重要的事情要谈,他只能先将心中的好奇按下不表。

“咳,大家近日于课业一道上的努力夫子我都看在眼里,可这临近乡试了,我还是有几句话要提点一下。”

“我这心里头明白,你们有些人觉得,乡试落榜是平常事,也没什么紧迫感,大不了再静心学个几年便是。抱着这样的想法,有些人明明有那么点天赋,却不肯好好利用,我也没什么想要过多责怪的,各人有各人的造化。我只一句,这一屋子人各有去路,若是中途离散,这往后,可就没共坐一堂的机会了。”

说完这两段话,祁晏也没给他们反应的时间,开始了今日份的讲学。想必这往后的日子,有得热闹咯。

——

“宋兄,散学了,你家小厮还在外头等你呢。”久等不到主子的宋家小厮眼瞧着天都要黑了,随手在书院门口拦了个学子,看能不能进去代为问询一番。也巧了,这位学子本就位处隔壁,也算相熟,想着当行善积德,便应了下来,折返回去。

结果这一瞧,整个学堂里除了前头有个位是空的,其他都座无虚席,一个个都在手不释卷,奋笔疾书,偌大个学堂除了他的声音,寂静的很。

“宋兄,你看日头也晚了,平日也没见你这么刻苦,突然这般努力,容易伤身啊。”秦函头都没抬,朝着旁边就是一顿规劝,话中倒没有什么关心之意,反而有些揶揄。

“你想的倒挺好,我告诉你秦函,你再怎么着都比不过我的,此次乡试我必能上榜。”被调侃的人连个眼神都没给他,嘴上回击了回去。

他们这一来一回的,其他人一点反应都没有,全都在紧缩眉头盯着书本,那样子恨不得把这书给吃进去似的。

这些人倒是见怪不怪了,门口被央着来带口信的人一股强烈的紧迫感油然而生,好像不立马拿出书来温习都是一种过错,忙跌跌撞撞地跑了。

至于那空座位的主人嘛,此时的境遇也没好哪里去。

“小槿给你绣荷包了?”祁晏手里拿着的包子足足有两个拳头那么大,皮白宣软,馅都要溢出来了。白白的表皮上渗了点油星,一口下去,软乎的面皮配上里头扎实的肉馅,竹笋的清香混着肉的油香,嚼两口还有微甜的麦香味,口感和味道都是极佳。心情甚好的人眯着眼向身侧发问,尾音都向上挑了些。

“是。”被问的人有些疑惑,学堂诸人应当不会向夫子提起这事来的,那……

“想问我是怎么知道的?你啊你,我倒不知看起来稳重端庄的弟子私下里是这般幼稚。你跟团子较什么劲,可有半点当哥哥的样子?你那荷包呢,给我看看。”

温鸿阑朝祁晏手上望了一眼,没动。

“行了行了,还嫌弃夫子,我看你是课业太轻了!我不拿你的,就看看。”顺着对方的眼神看去,被嫌弃的人嘴角抽了抽,拿起包子又咬了一口。算了,看在这小子运气好的份上,饶他这一回。

在他的再三保证之下,这人才慢慢地将荷包掏了出来,谨慎地攥在手上,离自己的夫子足有好几米远。

祁晏好不容易才按下抽人的冲动,仔细打量了一番。这一看,就越发羡慕自己这徒弟的好运道了,如此好的绣工,配眼前这人,还是可惜了些。

“先生,这是内子特意给弟子绣的,费了好大一番功夫。”温鸿阑怎会看不出对方的意思,这般丰富的面部表情,他又不是瞎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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