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低调不奢华的会馆,竹影连绵,相比婚宴,更像家宴。

可到场的一众宾客,却让泠泠几度暗暗心惊。

不说那些商政两界新贵,仅是过巷的一路,便不知遇见了多少平日里电视上、书籍上才会出现的人物。

来人俱着中式服装,低调淡雅,无一浮夸,足见主人家的贵气。

稍微年轻些的,面向身边人时会恭敬唤上一声“万小公子”,若是年长些的,也会亲切地与他攀谈几句,让他向家里的老人聊表问候。

泠泠方知自己先前对万俟缚泽的认知仍是浅薄了。

这不是因为保守,而是她从最初所处环境带来的对眼界的遮掩。

因为从未见过,所以才看不清。

唯一不同的是,这次见到他身边的她时,无一人露出异样的,让她不舒服的目光。

竟有几位路过时还问出,“这位就是何小姐吧,果真冰肌玉骨。”

何泠泠有些不自在地浅笑,万俟缚泽只把她的手握的紧些,又不着声色地往后掩掩,替她回话。靠在他身边,泠泠方觉心安。

珍珠耳环动作间微微摆动,虽无声,却像发出了悦耳的脆响。

来人看万俟缚泽如此护她,都浅笑着暗叹自己算是巴结错了人,然后躬躬身子离开。

不过数百米的青石阶路,泠泠却觉得一路上见了几十位人,连每一位的出场顺序都像是精心设计过的,走下来像与敌友俱周旋久。

这怎是一场婚宴?分明是政客商客言谈说笑间的过招。

转眼偷偷看身边人,却总是言行有礼,事事得体,四两拨千斤地把所有话都回得十分漂亮,是不知要明里暗里练习多少年才能成的火候。

他拥着她进了一间偏室,正临竹丛,竹影浮动,掩得很好。室外一方鱼池,泠泠侧头看到红橙黄黑的几只鲤儿讨喜一般游得正欢。

有人替她取了肩上的银狐披肩,只剩身上的素色旗袍。

竹影清风,更显四周秀丽文雅。此刻置身于此,只觉身处之地,一番秋景,却如暖春一般惹人醉。

万俟缚泽抬手替她把碎发别过耳后,泠泠晶莹如珠的眼睛一瞬抓住他的心。

“你不喜欢应酬,就在这里等我。”

他的眼睛像会说话一样盛满情意,让她几欲接不住。

她几乎要错以为,她真的是陪他来赴一场亲眷婚礼的伴侣。

慌忙转头,没看见他闪过一丝失落的眸。再抬眼,面前只剩那一枝枝挺立秀美,随风而动的竹。

为何心中会有浅浅的痛?

小几上摆着模样精致的点心,以及一瓶刚刚侍者已经起了塞的米酒。

泠泠要拿起那酒尝一尝,比她更快的一只爪子先伸向了桌上的杏仁挞,把在走神的泠泠吓了一跳。

一张还未完全长开,却已然漂亮得不像话的小脸进入泠泠的视线。

她一瞬屏了呼吸,不是为这张还未褪去稚气的脸看起来有些眼熟,而为那一双漂亮,蓄满致命诱惑以及危险的眼睛。

竟是,天蓝色的。

aria笑着在她眼前摆了摆手,说了声“hi”,然后毫不犹豫地在她身旁坐下,把杏仁挞塞进了嘴里。

他看着十几岁左右,个子已不矮,行为举止却仍有稚气。身上穿了同样正式的中山装,很是合身,很明显是为他专门定制的,此刻却被他解开了最上面一颗排口。

这种不伦不类的穿法没有让他显得怪异,反而因穿在他身上让一些“不合理”的东西免于陷入“不好看”的错误。

嘴里的杏仁挞还未咽下去,他又选中了一块酥酪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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